走他走過的路

他好像就這麼蟄伏在自己的世界裡面，走啊走的，彷彿不認識這個他已經認識將近七十年的環境。又或者，他不認識的應該是自己親手建立的家園，突然在自己的父親過世後，一切都變了樣。
　　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呢？是想著過去爸爸說的話？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走完自己的路？還是不免俗地應該想著下一期會開哪些號碼？邊走邊想，有時候就錯過了自己的家；似乎有所領悟之後，又回頭轉往方才駐足的斗室。煙塵瀰漫，伴隨著乾咳乾嘔的聲音，往往靈感都是這麼來的。當然走的時候也要帶一點「禮物」回去。
　　「就這樣子吧！」我說。其實也是無能為力的藉口。悲哀的關鍵就在於這場景總是似曾相識，破敗的三合院是不是也曾經上演同一出戲碼呢？我聽見爭執的聲音、碗盤摔落的聲音、還有我自己的哭聲。我們走著先人的路，俗話是這麼說的：「踏著先人的鮮血與足跡。」但我們總以為我們是不一樣的，能夠走出自己的路，卻冥冥之中拐個彎又回到原來的點。
　　有時候他聽不見我的聲音，音量提高卻又彷彿回到當年木板隔間的夜晚，一定是有這麼一段創傷才會顯得生命完整吧！只是人生走著走著，好像繞胡同一樣，不確定前方會出現什麼，也忘記自己是從哪一條巷子轉出來的。
　　他走過自己父親的路，血流不止的時候需要趕緊送醫；意識模糊的時候就代表肝昏迷了。也許未來會有這麼一天，失去了身體的某些部分。當我望著爺爺的遺體，無法連結生前站立的模樣，總覺得少了什麼。
　　將來，我也會經歷這個過程吧！只是我又會走在哪一條路上呢？